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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略一颔首,脸色稍稍好转了一点。其实他也粗通一些药理,但还是要等太医开口诊断,才能真正放下心来。
“你给她用的什么金疮药?我看止血效果不错。”郑太医开口,“若是好用,我就不再开了,只开一些内服调养的方子就行。”
贺家的金疮药出自军营,治外伤效果极佳。贺庭州也不瞒他,直接将盛药的瓷瓶递了过去。
郑太医打开倒出一些,看其颜色,嗅其味道,细辨其成分。末了,说道:“这个就很好,继续用着,每天按时换药即可。”
贺庭州点一点头。
郑太医实在按捺不住好奇:“秦姑娘到底是因何受伤的?好端端的,怎么会中箭?”
贺庭州眼神微变,静默了一瞬,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只说一句:“先开药吧。”
治伤要紧,郑太医只得先压下心中杂念,开了内服的药方,交给锦书,又认真交代一番才离去。
郑太医离开之后,小厮轻声请示贺庭州:“世子可要梳洗沐浴?”
“嗯?”贺庭州一怔,后知后觉注意到,他的衣襟皱皱巴巴,血迹斑斑,还有个不甚明显的手印。
看上去狼狈极了。
方才只顾着别的事情,一向喜洁的他竟全然不曾留意这些。
思及此,贺庭州不由恍惚了一瞬。
……
雁翎昏昏沉沉,堕入了梦中。
梦里她似乎年纪很小,时而在院子里奔跑嬉戏,时而坐在飞奔的马车里。
突然,鲜血飞溅,年轻的夫妇倒在血泊中,而她被一双大手遮住了眼睛。
她看不清那对夫妇的面容,但心里很清楚的有个意识:那是她的父母。
“爹,娘——”
她在梦里大声地呼喊着,现实中却只发出了极低的呓语声。
锦书用一块湿帕子帮她擦拭额头的细汗,扭头告诉如意:“如意姐,秦姑娘头很烫,像是发热了。”
郑太医开药方时就特地交代过,受伤后容易发烧,要多注意一些。
“药还没熬好吗?”如意皱眉。
“应该快了吧。”
说话间,绣屏端着药碗进来。
秦姑娘犹在昏迷中,几人合力喂了药。
郑太医开的药,不但补血益气,退热驱邪,还兼具安神止痛之效。
雁翎受伤后,本就身体虚弱,意识模糊。喝了药,更添睡意。她每天昏昏沉沉,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。
贺庭州几次来看视,她都在沉睡中。
——他近几日很忙,鲜少在府中,但一回来,就会过来询问她的情况。
贺庭州也不叫醒她,只站在床边,静静地盯着她看,目光一寸一寸在她脸上逡巡。
一点细节都不愿放过。
忽然,有脚步声响起,是锦书端了水进来。
郑太医交代过,尽管秦姑娘睡着,每隔一段时间也要喂她喝点水。
“世子……”
贺庭州瞥了她手里的水碗一眼,伸出手:“我来吧。”
锦书略一迟疑,依言递过去,又匆忙搬来椅子。
贺庭州坐在床边,一手端碗,一手用汤匙舀了水往雁翎嘴边送。
意识到有人在喂自己喝东西,雁翎清醒了几分,张嘴配合的同时,试图睁开眼睛。
奈何眼皮仿佛有千钧重,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睁开一条缝。
适应了光线后,她终于看清了正在喂她喝水的人。